寫在退伍之前 其一

在營剩下十天左右，這提醒我又即將面對人生的下一個關卡，於是想要好好整理這段銜接期中一些對當兵、感情、家庭和工作的想法，算是交代近況，也幫助自己展望未來。

就從將軍談起吧。下次收假我要準備當最後四天的值星官，我不會因為屆退而太過隨便，反而會更加兇狠一點吧。不是因為頂天了老了或是要開無敵了，而是因為我喜歡這個地方，我想要把這種「態度」傳達給弟兄們知道，或許他們會過得更快樂一點。



最近我一直被另一個排長問：「周排，我覺得你好像很暴躁。」「應該吧，因為看不慣的事情太多了。」我現在是所內義務役中最早退伍的一個，裕仁說那是「首頁」，意思是在義務役的基本資料表中，排在我前面的都已經因為退伍抽掉了。既然不想擺老，那就更要利用老學長的威嚴好好教育一下菜兵才行。所以前幾天我用電話海削了一個守望菜兵，他見習8次共32小時，卻沒辦法好好用手持機說出：「跟貴台報一組出港雷編，煩請貴台備妥。」這16個字，這實在超越我可以容忍的範圍。他在電話中跟我說他有學習障礙，吸收力比較差，這個我其實早就知道了，可是我還是狠狠地罵了他。「你有認真要求過自己嗎？你覺得「學習障礙」可以作為免死金牌幫你抵擋困難一輩子嗎？」然後我用力掛了電話。接著我走上六樓守望哨，問孟宗他的狀況，那個菜兵一直低頭寫筆記，不敢跟我對上眼。我試著跟他說話，我問他有沒有進步一點，他抬頭看著我一楞一愣地回答，然後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。我嘆了一口氣，拉了椅子坐在他旁邊。「我知道你學得慢，可是在這個地方，你得強迫自己做出努力，如果你能夠認真做好一件事情，例如站守望，接下來的日子你就會好過一點。」他點點頭，我不知道這個80年次其實才小我1歲的小伙子到底有沒有聽懂，或是在心底偷偷討厭我，可是我能做的就是在退伍之前，提醒他要積極面對自己的當兵生活，否則這條路會走得很辛苦啊。

然後我想說的是「PK吧！」。還記得剛來將軍報到時，看到籃球架還轉頭跟我的同梯做出勝利手勢，想不到此後4個多月只在過年期間打了4,5次，除此之外只能乾巴巴地看著白雲藍天和空球場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，最近我和所內哥字輩的幹部和幾個義務役弟兄，養成了每天下午勤前完就往籃球場跑的習慣，即使時間不長，或是湊不到人打，我們還是可以投投籃，比賽罰球，做一些與陽光相襯的事。我非常珍惜這些時光，我們每天都有期待，彼此的感情也因此更緊密。我希望他們可以一直一直打下去，成為一種習慣，因為抱著籃球跑向球場，永遠是最令人充滿幹勁的畫面。

七月的預休表，我的名字那欄寫了滿滿的「退」，我有意無意恐嚇大家我退伍那天都要在營，其實我真的希望所有人都在營，我想要好好跟你們說話，認真地跟每一個人道別。我聽到Osaka跟人事的對話：「我想要目送周排。」雖然聽起來很怪異，但我覺得很窩心。退伍那天，我光是看到阿肥小黃搖著尾巴都會哭吧，我並沒有退伍前的狂喜，只希望剩下這幾天能夠平平安安，然後與你們這些令人又愛又恨的胡蘿蔔人，在所內好好吃喝玩樂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