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獨立宣言

心靈富足,元氣大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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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週待在台北四天,這之間游牧三處借宿,睡了兩天沙發、一天地板。真的很謝謝這些朋友,大部分時間我都睡得很沉,一覺到天亮。這幾天,有公事也有私事(雖然我已漸漸公私不分),有許多資訊、能量的輸出和輸入,也和現在生活圈的所有小群體(不誇張,幾乎是所有)都好好地吃頓飯、說了一些話。不過,若要幫這些緊湊的行程下一個註解,我覺得是: 「心靈富足,元氣大傷。」 說得仔細一點,心靈富足的感受是當下的,無論是需要或被需要、一生難求的深度聊天,分享價值觀感情觀,或是裝大人在許多前輩面前高談青年政策、回應學弟妹的社會創新實踐,有些事情我做得好,有些我還在學,無論如何,每個當下都千載難逢,浮誇一點的說法是:充滿幸福感。 元氣大傷是後來的事。那些我們稱作「後勁」的力道,一波一波地打在意識底層,捲起如浪般的負能量,我就站在岸邊,等著被潑成一片黑暗。 為什麼? 對於人生,我大致上有幾個中心思想,其中一個便是:「人生是平衡的」,是平衡而不是公平(我也說不清到底有什麼差異)。意思大概是:所有相對的概念,例如好與壞、優與劣、多與少,彼此不會互相取代,而是並存。每一件你視為收入的事情,背後必定都伴隨成本;每一件你視為支出的事情,背後一定藏著獲利。 因此,在我這個例子裡,幸福感一定伴隨空虛感;給學弟妹具體的建議,潛意識就會反省自己正在實踐的不足和挑戰,還有害怕;那些關於感情和價值的深聊,一樣會反噬,那些你想的、你真正要的、已經擁有的,會搞得你不知道什麼才是真的。 所以,好累喔。每件事都要用力的感覺。 我人生前二十六年,和最近這一年的差別,大概就像大眾交通工具跟自駕車的差別一樣,前者你可以看書放空滑手機打瞌睡偷看別人專注風景,目的地一樣會到,大多時候還比較便宜;後者的話,你不動,車就不動,你恍神就翻車,不認路你就要導航,要自己判斷紅綠燈、還要小心路上的其他危險駕駛,車壞了就要修。唯一的優點是,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,還可以載著一些人跟你一起。 寫到這裡,多認識我一點的人應該都知道我是正能量魔人,所以絕對不會就這樣收尾的,我要接著說那個岸邊的比喻。 那些我們稱作「後勁」的力道,一波一波地打在意識底層,捲起如浪般的負能量,我就站在岸邊,等著被潑成一片黑暗。 我濕成一片黑暗,之所以不閃躲,是因為不去感受這些負能量,不去正視這些後勁造成的瘀青,你就不能變得更強。所謂

牧童遙指杏花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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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身為九零後,但其實是最老的一批。說到底,我還是一個深受台灣傳統文化影響的人。 小時候對於「家族」不以為意,長子、長孫的身分對我來說不過是個萬聖節的小裝扮,大家見到你就會自然地把所有甜頭放進你的籃子裡。他們都記得我是周爺好不容易的老來得子,捧在手心、拍打餵食。我呢,到一年級以前還會吸拇指帶安心被上學、出校門沒看到媽媽三秒落淚,被各種大人圍著哄著叫叔叔、阿嬸、叫姨婆、舅公,那是比你大的哥哥、比你小的妹妹,搞不清楚狀況但還是跟著叫了。好乖,真有禮貌的小孩啊。這些臉原本來來去去,流進時間的河裡,終究在我成年後沖積成一片平原,等著我去一一相認。

金雞獨立,猴不容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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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年想寫,但是懶。過年想寫,但是懶。今天原本不想寫的,卻開始打字。 這種打壞計畫、毫無紀律的風格很不像我,卻又完全是我生活裡的樣子:缺乏自制力,雖然可以高速運轉,但熱機緩慢,一冷下來就死不發動,像一台十五年的老舊機車,你得死命地踩。 回到正題,雖然這個標題實在有點蘋果日報副刊,但確實很好地詮釋了我過去這一年的樣貌。有許多「好不容易」:好不容易做決定、好不容易說服、 好不容易告別、好不容易康復;也有一次「獨立宣言」:工作獨立只是表象,真正被解放的是「時間」,能夠掌握時間,自然就能掌握生活,而且覺得富裕。 現在回想起來,好像是上一輩子的事了。

老得起的社區小旅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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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童年到高中求學都在台中市長大,但我對於家的實體想像,僅止於我住的那棟建築而已。長大後離家北上,開始對故鄉這個名詞有感,不過我也只能夠說出「我是台中人」這類巨大且模糊的概念。換句話說,我一點都不了解什麼叫做「社區」。 這次有機會參加夥伴們承辦台北市社會局《老得起的社區:台北市社區服務再設計》成果小旅行,兩天參觀了四個台北市的亮點社區,終於建構出我對於社區的初步想像,也更見識到台灣仍有這麼多在地方上耕耘努力的朋友。 夥伴們陪伴社區兩個多月,共同創造了一個新的參與舞台,嘗試把社區的溫度留下來。

你好,台中街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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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少年時期對於台中街道的記憶,大概就是我家到衛道,衛道到一中街,遠一點到新光三越這些路線。大概也只能認得靠近北區的文心路、忠明路、中清路以及當時的中港路等主要幹道,其餘的路名大致上只聞其名,加上當時智慧型手機和網路地圖都沒這麼普及,總而言之,我就是個路痴。 印象很深刻,當兵時有一次和住外縣市的同袍一起從成功嶺搭公車往市區,在車上時他問我:「我們現在是要往哪個方向走?北還是東?」我愣在那裏。「呃我知道我住北區啦,」「但是其他的我不知道......」當時他心裡一定想著我要不真的是方向感太差、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假台中人。對,完全就是。

再見,台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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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零零八年離開台中,扣掉當兵和工作第一年在南部,我大概有六年半的時間在台北生活。說長不長,說短,卻也足夠讓一個小學生變成國中生了。 當初決定離職後要搬回台中,其實也沒有經過太慎重的考量,單純覺得可以住家裡省房租,這裡也有一個好空間、有一些好夥伴。再加上離開台北,離開這個林強向前走的城市,對我來說也不是太難。也許是因為都市小孩,加上成長背景的關係,我對土地、場域、建築、環境這種空間概念的歸屬感並不高,所以我的本土意識都是緊扣台灣這個集合,至於要在哪個城市好好活下去,我並不堅持。 人家說記憶是可以帶著走的,但這句話其實沒說完。記憶一但被帶離相關的人事物,就好像離開冰箱的蘋果一樣。你可以帶著這顆還看得見也摸得到的蘋果去任何地方,但它一定會隨著時間慢慢變質,而你唯一能做的是在它壞掉前吃下肚(如果你要放到壞掉再丟掉,那是另一件事,喔,還有更難堪的是你放到壞掉還堅持要吃。)接下來關於這顆蘋果的任何特徵,包含形狀、輪廓、紋路、味道、香氣,你都會慢慢忘記,只有在下一次聞到蘋果香的時候,你會想起一些事。但你清楚明白,接下來再看見的任何一顆蘋果,都跟你已經吃下肚的那顆,不可能再一樣。 所以離開台北前曾經最讓我難受的一件事是:無論曾經是同學或同事,幾乎所有重要的朋友都在台北怎麼辦?但再仔細想一下後就會發現這個煩惱根本是假的:就算平常都在台北我也常常裝忙很難約、也很少主動約別人,哪有差?真正玩在一起的人就更沒差了,這些人的蘋果根本不會壞。 不過我在信義區吳興街一帶生活的這幾年,尤其是第一次租屋外宿的記憶,還是很珍貴的養分。雖然我真的很討厭每次回家都要開四道門才能進到房間、冷氣壓縮機嘎嘎作響要一直開開關關、隔壁鄰居過大的電視聲等等。這裡,乘載了我各種情緒,我也在這裡做了許多重要的決定,與這間房間相安無事,謝謝它的包容。 至於台北,並不是太遠的地方,我會一去再去,但每次都會離開,反正東東老師說了,心之所在就是故鄉、心之所繫,就是家人。我們下次再見。 我的小蘋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