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謝五妳

也許前世在感情上有遺憾,讓我這輩子愛得很早。我有意識的「喜歡」別人,大概是從幼稚園大班開始,不記得名字也不記得長相,只覺得好像有這麼一回事而已。小學三年級甚至遇過兩個女孩要我在他們面前選出喜歡的人,說來汗顏,我忘了到底點了誰的頭一下,只記得我選完拔腿就跑,耳邊傳來:「齁,我就說是妳吧!」再大一點,稍微懂得兩小無猜,六年級和女孩寫過交換日記,被班上的男同學跟蹤我就會哭。即便如此,要到上了國中後,我才有所謂官方紀載的初戀紀錄。這個年紀開始,都會覺得當下的自己是大人。初戀的樣子並不是很清晰,可是確實有過情感的交換,在我自以為是大人的幼稚心靈裡,覺得愛情就是互相喜歡,所以潛意識裡我曾經以為我可以同時喜歡一百個人。事實上也可以,只是得先清楚區分「喜歡」與「愛」。我愛得很早,卻學得很晚,二十歲我才開始搞懂愛情的唯一性。



制服時代的情感糾結在落葉知秋,有許多人在被稱作「那個秋天」的時空裡進出我的生命,我們幾乎是看著彼此的文字長大,原本是為賦新辭強說愁,到後來每個人都學會用文字告白、告解和告別。也不知孰因孰果,總之我發現我對另一半的首要條件是對文字的駕馭程度高,幾乎是一道門檻。真正經歷愛情中的喜怒哀樂是前一段感情,竟然也是將近七年前的事了。包覆這段感情的是我對衛道和一中街的記憶,所以結束之後我有刻意遺棄這些畫面,但那幾乎是我全部的青少年時光啊,所以只有時間能治療時間,這兩年我才能慢慢拾回衛道的味道和過去那些感情的叨叨絮絮。前段感情我們都以為能走到最後,但事實上是全台灣有成千上萬對各個年紀的情侶也正在這麼以為,所以只抱持這個念頭就想修成正果是不可能的。我們就是忘了這點,感情的中空部分才會被空間距離狠狠拉開後曝光,我們看不到進境,要如何往前走?舉步維艱,才會連手都放開。

直到我遇見漢娜,才明白唯有不斷看見進境,一段感情才能走得又遠又美。

漢娜的名字太特別,我在大一劇編劇名單上看見她的名字,就好想見見本人。我記得第一次見面她穿的綠色格子襯衫,那幾乎決定了後來我們這段感情的顏色。我開始把漢娜寫進我的文字裡,寫出了感情就收不回來,我們在即時通交換了上萬條文字訊息,終於有一條是「我們在一起。」那是2008年11月21日。

我們共度人生中最精華的大學時代,除了生活中用力吵架,努力和好之外,我們還做過許多正經和浪漫的事。寫了公開的交換日記《情緒像海,思緒如雨》,後來內容被作成唯一的一本小書,是去年的紀念日禮物;一起修課、做報告、參加比賽,所以我們的情人身分中也存有朋友、夥伴、師徒的角色成分,這讓我們能從各個角度凝視彼此,如果發現眼睛離不開,才有永遠盯著看的價值。我們不是同類,卻能被同一個畫面感動、受同一個願景啟發、作著一樣的夢。所謂的進境就像是,剛在一起的時候我說我的夢想裡有妳,現在則是說我們的夢想有別人。我們的愛在這波濤洶湧的五年中曾經載浮載沉,但我們比傑克和蘿絲幸運的地方在於,我們的海水並不冰冷,讓在水裡的那個人可以等到對方有力氣的時候再一把拉起;我們的木板並不脆弱,足夠乘載彼此那些過於沉重的悲傷和淚水,直到重新靠岸。

我愛得很早,卻學得很晚;妳愛得晚,卻學得很好,這條逆流河,我們才能順順渡過。
親愛的,五週年快樂,不過我們的十週年可能不在五年以後,畢竟在那之前,有些紀念日得要重新算過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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